(一)
“喂,找一个合适感知能力的人去看看远方三百米的那一群魔族在干什么。”
“你,和刚刚那三个家伙去准备一下火属性魔术,那一群大概是木属性的土鼠族,里面还混着两只侦查的野鼠族,这两个家伙感知能力强的很,大魔术很容易被侦察到,所以准备的火属性魔术不必是大威力的,但是量一定要多的那种,实在不行的话,就准本一堆小火球术拿出去扔了就好。”
“喂,还有你……”
那是躲在不远森林里的骑士考试团,那个坐在小石块上指点江山的女孩,不厌其烦地吩咐这自家的“手下”办理起刚刚下达的指令。
只是颐气指使是有本事的证明,那一群比那个坐在石块上的女孩的年龄打上一圈的少年少女们都服服帖帖地听从着女孩的指示,就证明了许多东西。
毕竟,刚刚在不久之前,他们都经历了生死边缘的徘徊。是那个女孩的指示把他们从死的绝境里拉了出来,也正是如此再也没有人质疑女孩的存在。
……
(二)
然而坐在远离石头块孤零零坐在草坪上的男孩,他下意识地推了推那已经掉下来,遮住了几乎半个脑袋的巨大盔帽。
盔帽下的阴影,那藏着的蔚蓝双眼,瞳孔里倒影着坐在石块上被团团围住的女孩。
相当秀气的柳眉弯起了羡慕的弧度,里面带着几分落寞。
果然自家的姐姐就是一个天才啊,真正的天才,和自己这一种仅仅只有“蛮力”的怪物不同……
明明世界是这般的喧闹,是这么繁杂,那一群少年少女围在金发女孩低声的讨论的声音是那么的刺耳,但是在昂·莱恩的面前,一切都是这么安静。
嗯,很安静……
巨大的盔帽下,摇曳的额前金色发丝。右手肘托着的小小的下巴,希冀的双眼下,藏着几分害怕着自己只有姐姐的人生连姐姐都会失去的可怜眼神。
…….
(三)
只是,他并不是孤独的一个人的存在,人往往把不知道的东西当作了不存在。
那是轻轻的脚步,没有任何的声响,也没有任何的预示。
那个穿戴这盔甲的女孩悄无声息地走到了男孩的身旁,小手搭在了男孩的肩上。
“怎么了,我的昂,又在想一些有的没的东西?”
相当温柔的声音,没有军人的铁骨铮铮,仅仅只有一个成熟女性关爱孩子的温柔。
男孩抬起的脑袋,黑色阴影下的刘海,缝隙间落寞得宛如失宠小狗一样的眼神凝视着那个拍了拍自家肩膀的人,下意识地被吓到了,怂了一怂自己的肩膀。
“妈……妈妈…….”
嗯,对,昂·莱恩的母亲,那个本该不应该出现在考试团里面,仅仅是作为隐藏在别处保护的人,作为监考官现在却出现在了昂的身边。
“妈妈…..我,我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昂,你别总是往自己做错事情的方向想,没有,你一直很正确,做得任何事情,从考试到现在都很正确,我能出现在这里只是以母亲的身份,不是以监考官的身份,妈妈看望儿子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没,只是…..妈妈,你这样出现的话,那一群大哥哥姐姐们,正一脸不解的盯着我,我有点…….”
呃,没有错,现在全部的人都凝视着那个男孩,本来就因为男孩的强大和孤僻而有些孤立的男孩。
而那个穿着轻铠的女孩只是简单地挥了挥手,说了一句:“母子谈话,给我三分钟的时间,你们之后再一气突袭吧。”便让那一些少年少女们移开了注意力,只是那一些回收的眼神里只多了一种二世祖一样的眼光。
……
(四)
“昂,我和你爸爸老实说,有一些对不起你们两姐妹,在你满一周岁之后,我们就没有好好见过面了,边境出征到现在,所以能和妈妈谈谈吗?”
蹲下来的年轻女人,长满了老茧的小手,一把推住了男孩又快要下来的盔帽,轻轻地摘下,替着那个男孩竖起了额前遮眼的过长留海,和那个男孩一样水灵的大眼睛凝视着她孩子的眼睛,没有任何的对话,也没有其余太多的东西。
无声胜有声,是因为太久没有被那般慈爱的眼神宠溺过,男孩的眼睛里打转着晶莹的泪花。
——他已经四年没有被别人好好宠溺过了,哪怕他再强,终究是需要被爱的孩子,而作为非战斗类型却能趴到军方第三把手交椅的女人,是观察力,过分的观察力与智慧,自然能从那个男孩落寞的背影看到了太多的东西。
“为……为什么?为什么是我,而不去找姐姐?”
男孩有些哽咽地询问了一下自己那一位温柔的母亲。
得到了一个灿烂的微笑,他阴暗世界里为数不多的温暖微笑,那个金色短发的美丽夫人,仅仅轻轻地微笑了一下,轻吻了自家孩子的额头,在他的耳边低语了一句:
“因为我们家的昂,比较可爱一点~”
“妈妈别哄我!我不是小孩!我不需要这样的理由!”
“不,昂,你是小孩,你必须记住自己只有五岁,哪怕你再聪明,你也得记住这一样东西。”
“你依旧是孩子…….”
“你-不-是-特-殊-的。”
“你就是因为因为想得太多了,你比别人想得太多了,做出了超乎了他们想象的一切,才会显得自己格外的特别。连自己都觉得自己特别,别人又怎么会不把你当作了异类呢?当然,妈妈不是指责你多思考是错误的。但是,我作为你的母亲,我只想我的孩子你能笑着,因为我的哄会开心一笑,或者不满地依据嬉戏,而不是作为一个成年人的口味,也不是一个肩负着一切的人,事实都要想知道理由。”
“知道吗?大人反而不会计较太多的为什么,因为他们知道有些东西是不需要知道为什么的。糊涂有时候也是一种幸福,昂,我的宝贝,是我们将太多的东西倾轧在你的身上了。”
“当然,现在的你不需要知道有什么东西被压在了你的肩上,我不想再增加你的压力。至于我为什么回来到这里想和你谈话,仅仅是因为我想告诉你。”
“你不是一个人,有些东西,你只是没有看到而已,他并不是不存在的。”
“就像妈妈爱着你一样,你的姐姐不会抛下你一样。”
对,那个夫人已经看透了那个男孩的心思,那一双渴望着被爱被怜悯的眼神。
她轻轻地将自己的孩子拥入了自己的怀里,那个温柔的胸脯里,温柔的小手轻柔地抚摸着那一头秀丽的金色齐肩短发。
——男孩听过最悦耳,最感动的话语:
“昂,假如要在拯救世界和牺牲你作为选择的话,我会选择不拯救世界。知道吗?”
……
(五)
话嘎然而止,她轻轻地推开了那个怀里的男孩,明明那一刻,他和她是在被枝叶遮蔽了天空的森林里,男孩却看到了太阳,感受到了太阳的温柔。
嗯,是那个母亲嘴露八齿的微笑,嗯,那便是最美的太阳。
嗯,是那个母亲温柔的亲吻,嗯,那…..就是阳光的温度吗?
“昂,你就是我的世界,我的一切。”
……
(六)
压抑不住了,他扁起的嘴角,似乎将压抑在心底的难过一次过地通过了眼角哗啦哗啦的泪宣泄了出来。
嗯,他一直以为自己就是被嫌弃的怪物,是这个世界上最被讨厌的家伙。
但是眼前的女人,把如此不堪的他当作了世界。
嗯……她把他当作了一切,宁可用整个世界去换取他。
“傻孩子~别哭啦~我和你的时间只有三分钟!还有考试呢!”
“所以别难过好吗?妈妈看着你的背影比你还难过吗,我不想我只有五岁的孩子就整天思考一些不是他应该思考的东西。”
“至于我不选择你姐姐,而选择你的原因是爱丽她已经知道拥有了她所拥有的东西,但是昂你这个小笨蛋没还有懂,所以妈妈特意过来给你开窍开窍的。”
“好啦~答应妈妈一件事。”
“好好活下去!笑着活下去,和爸爸一样温柔,一样不要脸好吗?无论遇到多么难的难关都好,至少得笑着,就算不能笑着,也不能像现在消极,要积极向上哦~”
那一刻,那个老大不小的母亲,两个食指轻轻地抵着男孩的嘴角,用力推开了男孩一个微笑。
…….
(七)
“嘛~我家昂笑起来比爱丽,比我还好看!对,多笑笑。和妈妈约定了哦~”
伸过去的食指,灿烂的微笑。
那个男孩这一次不再犹豫了,嗯,对,他是一个相当知足的人,知道有人爱着他便知足了。
另一个小小的指头勾上了那递过去的食指。
那是那个男孩至今笑得最真诚的一次。
……
(八)
“嗯,昂答应妈妈,无论如何遇到多么困难的事情都要笑着,就算想着都不能像现在消沉~所以,妈妈…….”
“你会一直爱着昂的对不对~?”
“对,一直,一直,哪怕下一辈子。”
(九)
“那么~”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变!x2”
摇曳的两双小手,尾指钩着尾指,许下了最美的诺言,那一对母子最后的诺言。
他陪伴着自己的姐姐冲上了战场,只是依旧无法下杀手,而那一位伟大的母亲也默默地守护在了他们的背后。
直到……..
(十)
“莱恩中将。”
“怎么了?”
“果然你观察的没错,这个山谷有问题,先不谈奇怪的自然现象,明明这里是远离魔族的边境线,但是却有这么多低级的木鼠族,虽然一个木鼠族的侦查能力不是特别强,可是这里的数目太多,也没有群落,反而有些欲盖拟彰的感觉,这么多木鼠族可是一个相当大的雷达了。”
“我觉得这个山谷里隐藏着什么。”
“那好,我和你去探一探路,剩下的两位你们就保护好孩子们,他们可是新一代的超新星,是我们的未来。”
……
(十一)
话毕,仅仅是话音的落下,森林刚刚的四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般来说,可没有多少地方能留下一个A级骑士和S级侦查型的中将。
只是,一般情况来说而已……..
那个山谷可是五十年后才被发现的……
——魔王堡。
哪怕现在那一位主人已经不在,出往了遥远的东方之海,但是这里也不是这两个小小的骑士可以涉足的。
阴暗之处,透明的身影,十多年后让那个爱丽栽了个大跟头,发生了那样悲剧的东西似乎已经发现了他们的存在。
缓缓离去的身影,是某个王的禁军。
——那十多年后团灭了爱丽的夜行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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